深思顿悟

心怀黄果树瀑布久矣。

1950年代上小学时，从一部电影中初识了黄果树瀑布：宽宽的水流从高高的崖壁上奔泻而下，坠落潭涧，噴珠扬玉······；伴随着画面，响起了歌声“这是壮丽的祖国······”。当时的心情，恰如这万练飞空的瀑布，激昂振奋。登时萌生了想亲眼去看看黄果树瀑布的心愿。然而，从小学到中学毕业招飞入伍，都没机会千里前往。

年轻时，错失过一次观赏黄果树瀑布的机会。

1974年11月，在海航服役时，谷副师长带我们十几人来到贵州安顺“011系统”（“三线”航空工业基地），试飞并接收新研制的歼六ⅢA型飞机。总装厂每架新品飞机，必须试飞其从低空到高空的各项飞行性能。这就要求晴空且能见度良好。而“天无三日晴”的贵州名不虚传。我们到安顺机场后，非雨即阴天。我们连日处于“待命”（即等待可飞行天气）状态。数天阴雨后，这天雨歇云浓天暗，气象预报已无转好趋势。谷副师长宣布当日试飞任务解除。在屋内避雨憋了好几天的我与另两位战友，便结伴出去散步。想到一天不飞，便越走越远。还遇到一只鹰隼空中袭击鸟群，将一只鸟凌空抓住，急降在距我们二三十米的地面。面对凄厉声声的鸟鸣，我迅疾捡起一个石块投向鹰隼，它立马松爪腾空远遁。那鸟便扑腾起翅膀，飞向仍在附近的鸟群。

待我们三人漫步回到住所，却不见人影。原来厂方见连天试飞不成，便派车送其他战友们前往几十公里外的黄果树瀑布游览去了。后来又是连续阴天待命，虽然厂方提出可为我们三人再派车去黄果树瀑布，但谷副师长不同意，要我们专心准备试飞。我曾面陈：黄果树瀑布号称“天下第一瀑”，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，能激励我们保卫祖国领海领空的决心和意志云云。但他仍不同意，强调我们要集中思想和精力于飞行。我心下度之，那年月，游览名山大川是被批判的“资产阶级游山玩水行径”。若接二连三派车去黄果树瀑布，他有顾虑。

几天后，好天来临。我们试飞完成，旋即驾机飞回部队。一别贵州47年。

两年后，“十年”结束。许多荒唐理念一一抛弃，民众旅游生活普及。1986年我已调海政工作后，曾到浙江某部调研；顺便游览了驻地附近自古被誉为“天下第二瀑”的雁荡山大龙湫瀑布。转地方工作后，又曾到黄河壶口瀑布、镜泊湖吊水楼瀑布游览。这三大瀑布与黄果树瀑布被列为我国四大瀑布。

我虽然心愿不息，却一直没顾上去看看祖国名瀑排第一的黄果树瀑布。

退休后，我的旅游重点转向国外。十余年间，去了40多个国家。当我在加拿大与邻国交界处，乘船抵近宽达1200米的尼亚加拉瀑布，又在巴西、阿根廷交界处，移步阅兵般尽览宽达4000米的伊瓜苏瀑布时，都不由地想起黄果树瀑布。止不住慨叹：全世界排名第一第二的大瀑布都见识了，可祖国的黄果树瀑布却仍在梦中。

2020年初爆发的疫情中断了我每年坚持的出国游，安居一年。2021年4月，国内防疫形势转好，跨省旅游放开。年过古稀的我当即奔赴贵州，终于夙愿得遂，我来到了黄果树瀑布前。

再熟悉不过的画面，已烙印心中60多年。地形使然，当年电影里、邮票上、画报中的黄果树瀑布，取景角度都在面对瀑布稍偏右处。因为瀑布正对面及其左边，是垂直90度的高崖，不利于建观瀑台。如今观赏瀑布，已在瀑布水垂落犀牛潭转而东南漫流处，依山就势，建了多层观景台；游客能远近高低各不同地观赏瀑布。这样稍偏些角度，还能看到瀑布激流凌空飞下山崖的雄姿，动感强烈。

唐诗有“曾经沧海难为水”之句。当我见识过了1200米宽的尼亚加拉瀑布和宽达4000米的伊瓜苏瀑布，毋庸讳言，再看眼前101米宽的黄果树瀑布，已不复当年心目中那种阔大气势。加之景区为安全计，有围栏阻止游客靠近瀑布，百十米开外观赏，瀑布显得小巧玲珑。

今昔不同，黄果树瀑布在眼中是小了。然而，当我想到，47年前人在安顺市，渴望去40公里外的黄果树瀑布而遥不可及，只能徒叹奈何。而1976年后，国家弃旧图新，幡然改开，个人脚下的路也宽广、顺畅起来，我想去辽远的异国他乡、乃至想作环球旅行，都能说走就走，半天即脚踏大洋彼岸，深感整个地球都不算大了，真是一个地球村了。黄果树瀑布，作为祖国家园的一个盆景，与地球上各大瀑布相较，体量虽小，但已在心中安放了将近一辈子，亲情浓浓，无可比拟。（全文完）

  图18、看不够的黄果树瀑布。

 图19、我在拍摄曾游览记录黄果树瀑布的徐霞客雕像下的碑文。

图20、我在另一处徐霞客雕像旁留影。

 图21、老伴儿在距离黄果树瀑布不远的陡坡塘瀑布留影.

 图22、我在陡坡塘瀑布拍摄。

  图23、我在附近的天星桥景区寻机拍摄。

 图24、天星桥景区的马尾瀑。

 图25、高处远望黄果树瀑布（拉近拍摄）。

 图26、老伴儿在贵阳市甲秀楼前的黄果树下留影（黄果树瀑布景区没能见到黄果树）。

 图27、黄果树果实累累。

 图28、尼亚加拉瀑布图片（我在加拿大雾中少女号游船拍摄）。

 图29、我在伊瓜苏瀑布留影。

 图30、我在伊瓜苏瀑布的“魔鬼喉”拍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