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[]() 日志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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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重林公堤情重林公堤 ——陪同林则徐五世孙、全国政协外委会副主任凌青登上林公堤
虎门销烟,抗击英军,世人皆知林则徐是我国近代史上第一位民族英雄。可他因反侵略获罪之初,不计个人荣辱,蒙冤而不消极,于发配新疆途中,在开封率民工制服黄河洪水、堵口筑堤的业绩却少为人知。1994年5月17日,林则徐五世嫡孙、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副主任凌青来汴视察;当我向他介绍林公堤时,他意外而惊喜地说:“我一定要去看看,开封是老古都了,我早知道,还真不知道开封有座林公堤呢!” 1841年8月2日(清道光廿一年六月十六),黄河在开封城北8公里的张湾村决口,滔天黄水慢灌开封城。巡抚牛鉴束手无策,竟至在城墙上面对洪水“跪地痛哭”、“作文自忏”。时值严禁鸦片、反抗侵略的林则徐因公遭罪,被道光帝革职发配新疆。由于林则徐曾任职东河总督(负责管辖治理河南与山东黄河、运河段)、通晓水利,钦差大臣王鼎极力保奏,道光帝下旨,令遣戍途中的林则徐“折回东河,效力赎罪”。林则徐迅疾赶来开封领导泄洪堵口。方志有记:林则徐没有留住开封府在北门内为他安排的一座四合院,而是在黄河岸边“昼食干粮”,“夜宿草棚”,率领军、民“连月苦干”,终于在“次年(1842年)堵口筑堤成功”。水归河道,万民欢庆之日,林则徐又踏上西去新疆的漫漫长途。他留下的这座8.756公里的大堤,便被称作“林公堤”。罪臣立功,正史不载,唯有开封民众口碑相传,代代不忘。 1990年,开封市政协隆重纪念鸦片战争150周年时,邀集有关人士介绍并缅怀了林公开封治河的功绩,建议将林公堤辟为纪念地。1992年4月,市政府采纳市政协建议,正式公布林公堤为开封市文物保护单位并立碑名世。 5月19日中午,71岁的的凌青老人不顾连天去农村视察的疲劳,高兴地登上了林公堤。 巍巍林公堤,一百多年来迭经增修;近几十年来更是先后用小火车与大型运输车运来石料加高加固,并在堤内筑坝分洪调水。如今,铜墙铁壁一般,把黄河柳园口段河床已高于开封城地平面14米的“悬河”挡在胸前。眼下正是枯水期,河水泛着波光,在堤北面伸向河中的一道道丁字坝下流淌,堤下裸露大片河床。凌老问:“发大水时,(河水)能到堤跟前吗?”我说:“能,夏秋洪峰来时,黄河在这儿常常形成斜河、横河,水头直冲堤坝,是黄河有名的险工地段。”凌老又指着堤内滩地上的村落问我:“发大水时,他们怎么办?”我告诉他,政府年年都有迁安救护措施,会及时组织他们到大堤外的居住地生活。凌老似不放心,又走下大堤,深一脚浅一脚去到几户人家门前询问防洪情况。望着他清癯而慈祥的面庞,不由得使人追念其乃祖林公当年奔波治河的故事。不禁赞叹林家高风传承:一门爱国爱民之心,黄水红日实可共鉴。 趁着兴致,早年干过军报特约记者的我,突击采访了凌老的家世—— 林则徐有三子三女。凌青是林则徐第三个儿子的嫡传后人。林则徐晚年得到“平反”,其后世子孙不少人在清廷为官。凌青的父亲即是清末最后一榜进士,封为翰林,民国后始改经商。如今,林公后人已传至八代;有联系的200余人散居五大洲各国,或研学,或经商;政府官员拔萃者就是1949年后任外交官的凌青了。他曾任驻委内瑞拉等国大使、常驻联合国首席代表,现在任职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副主任。 意味深长的是,作为反侵略志士林则徐的后代,凌青是位“老八路”,他的革命生涯就是从反侵略斗争开始的。他本名林墨卿,1940年在北平(北京)燕京大学读书时就参加了抗日活动。1942年日寇发现并缉捕他,经当时八路军晋察冀抗日根据地有关领导人彭真、刘仁等安排,19岁的他化名“凌青”撤离北平;先到晋察冀根据地,后到延安;“凌青”的名字从此伴随他至今。 颇为奇巧的是,沧桑百年,历史呼应——当年林则徐奋起禁烟,由于清廷腐败而致鸦片战争失败,清廷被迫与英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《中英南京条约》,割让了香港。一百多年过去,1984年,中英两国签署联合声明,宣示在1997年,中国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。当时受命将这份文件送达联合国法律事务部登记存档的,正是林则徐的五世孙、我国常驻联合国首席代表凌青。难怪凌老每忆及此事就十分动情:“此一举,真可谓百年国耻家仇,洗雪于一旦矣!”——乃祖林公有知,当不啻扬眉吐气! 当年林则徐因从事外交而蒙冤。道光帝后来为其平反时仍认为林则徐“办理夷事(外交)不妥”。可如今,不仅凌青从事外交振我国威,其夫人张联也是位杰出的外交官,去年(1993年)才任满驻斯里兰卡大使之职。两人是有名的“夫妻外交家”。 我贸然相问:“您的孩子姓什么?”凌老微笑说:“他们都姓林。” 堤上,凌老还向我了解了明代名臣、民族英雄于谦在开封治理黄河的业绩——他任兵部右侍郎时,还兼任河南、山西巡抚;在当时河南首府开封,于谦十分重视并领导对黄河大堤的修葺、管理,使得黄河连年安澜;他临调离时,又找来工匠铸造“镇河铁犀”,矗立在河堤上,表达久镇洪水的心愿。凌老听后,高兴地与我在“镇河铁犀”前合影。 最后,凌老满面笑容来到“林公堤”石碑前留影,他为先辈自豪。作为第一位登上林公堤的林则徐的后世子孙,他知道林则徐更属于中华民族。全世界的华人难治一切崇正义、爱和平的异国人,也都钦敬这位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”的伟人。 返途,我征询凌老对永续纪念林公堤的意见。他表示:“我不好说什么。”我再三请他谈谈想法,他讲到广东虎门、新疆伊犁建有纪念馆,就连林则徐只去过半天(检查鸦片)的澳门、途经的深圳,也都立有塑像;林则徐没去过新加坡,而那里还把他作为中国十大历史名人塑像纪念。他认为“林公堤”石碑四周可种些花草(当时石碑立在荒草沙土中);可以把林则徐在开封治河的情形刻石相传;也可以塑像纪念。凌老讲:“我们有几个人,(林氏家族)年纪稍大的,发起成立有林则徐基金会,将来我们也要为林公堤(修建纪念物)出些钱。 还有件事值得告诉读者,凌老在开封4天时间,接待部门在他住室为他准备的一盘苹果、一盘香蕉、一盒香烟,他离去后,仍摆在桌上分毫未动。(全文完) (原载1994.6.19.《开封日报》;此文获河南省记者协会颁发的报纸副刊作品奖)
资料:林则徐遣戍途中,接旨治理黄河抵达开封,看到洪水肆虐,百姓遭难时,曾以诗抒怀:“尺书来讯汴堤秋,叹息滔滔注六州。鸿雁哀声流野外,鱼龙骄舞到城头。谁输决塞宣房费,况值军储仰屋愁。江海澄清定河日,忧时频倚仲宣楼。”
最后修改于 2023-11-15 11: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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